2008年11月11日星期二

绿色三部曲之三--那一片失去的草浪




25 年的一疋岁月,那一片婆娑起舞的草浪,经已失去了踪影,只能在记忆里细细追想。


20多年,老乡的容颜改变不大,人口逐年退减,搬的搬,走的走,只不过多建了两间厂,一座银行,然那一片绿海,却无缘任我倘佯了。


那时候还小,10岁不到,每天提著一个似足菜篮的书包步行上学。总要路过一条蜿蜒的小径,两旁是大片大片的青草。风一吹,即可看见连绵起伏的草浪,一波接一波,只觉得很美。也常看见牛羊在吃草,悠游自在。但我不敢靠近牛群,怕它们朝我直追。


偶尔午後无所事事,我爱邀约玩伴阿福,爬上蕃石榴树,一边摘果子吃,一边谈著还要玩些什麽。我们爱临风高歌,在树上大声大声的唱,歌声可以去到很远。而树下那片临风摇曳的草浪,仿佛很慷慨似地给我们鼓掌,甚至伴舞。


有时,我们为了追逐一只类似池鹭的水鸟(俗称长鸡,因为它有一双修长的脚),常要穿过那一片比我们还高的草丛。结果当然是水鸟飞跑了,希望落空了,而我们的手脚却挂满伤痕,宛如刀片割伤的那种,还蛮痛楚的呢!


阿福懂得的玩意儿不比我少。他顺手折断了一根草茎,撕落一小截叶片,然後像用弹弓射鸟一般往上空一射,只见草茎”飕”的一声飞驰而出,竟然可以飘落在远方。我试了好几回,却一直未能成功。不过我算是明白了这草儿给了我们视觉的享受。它虽割伤过我们,却给我们的童年增添一丝欢愉的色彩。


最终我总算从科学书知道了它的名字,叫茅草。


如今我的学生在作业簿写著”毛草”。青龙木、蒲公英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,他们比较认识茅草,知道它们盛开著白色的花,轻飘飘地,爱乘坐风的翅膀四处飘荡。我说那是自然的繁衍,生命的延续对生物是任务和责任。当然我重申不期望有人再把茅草写成毛草。学习欠缺了用心,知识焉能丰盈起来?


学生对茅草难免要敬而远之,他们说茅草会割人,很痛很痛。诚然时代的变迁,把童稚的玩意都转移了。捉豹虎、玩斗鱼的游戏皆成了过去式的词汇。他们对电子游戏、电脑、电视再也熟稔不过。当我说茅草的根洗净後可以煮水当凉茶喝时,他们个个脸露疑惑,还以为老师在说谎。


年少每当有人烧芭时,我和几位死党习惯在事後”寻根”,把颇长的白色茅草根用力拔起来,拿回家交给母亲加黑糖煮来喝,据说可消暑去热。


如今这一切关於茅草的温馨片段仅能在记忆里探索。老乡的茅草越来越少,更遑论要舞起一片草浪的飘逸了。看来顽强坚毅的茅草,终究难挡文明的前进和摧残。而我那一片失去的草浪,再怎麽召唤都回不来了。




後记:最近出席了校友回乡日宴会,阿福的哥哥也列席,还捐了一笔钱给母校。之前听闻阿福已不在人间,我没向他的哥哥问起。儿时的玩伴无声无息地离开,想来一阵唏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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