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抬头即能望见安顺斜塔的那两年, 我感觉自己是个孩子王。每天带着欢悦的心情进班上课,给孩子说书讲课,偶尔带领他们闯入童诗的世界,写一两首漾着童趣的诗。教篮球的时候,数十个小男孩任我指挥,个个挥汗如雨,我未曾在他们身上觅着敷衍了事。
更早的那四年,我在天空超常空旷的砂州经常一路沙尘到校工作和协助教球。我用心地把书教好,还下乡去看望孩子,了解他们在家的生活情况。我的学生习惯了顶着大太阳在胡椒园里工作,我一直为他们从不发一句怨言而感动。由于习惯了吃苦,所以他们练起球来都很拼,也很勤奋向学。纯朴的个性造成可塑性高,我总能瞧见他们的进步。那时,我是孩子们心中的王。他们带我去河溪游泳捉鱼,家里榴莲和红毛丹熟了都想着送给我吃。我带上几个孩子到镇上小住时,有的给我说了高兴得想哭的那么一句话。
后来我申请回老乡执教。我曾带领球队建立辉煌,在教学上不曾懈怠,也教出了一些成绩。但这一切似乎被认定是理所当然的。后来我在被逼的情况下当上了副校长,教学校务两边忙,也没有津贴,还要夹在校长和老师之间,对向来不喜欢行政工作的我简直是苦差啊!
我渐渐察觉之前滚烫的那把热血冷却了。有的上司的办学理念和方针跟我想的背道而驰,我甚至还得面临诬告的情境。这状况真是苦不堪言,当然也累倦到忘了我曾经是个孩子王。校长一般都喜欢充当好人,所以我只好扮演黑脸的角色。或许是这样,自己跟学生的距离越拉越远了。
我们这里虽然也是乡下,不过现今的孩子似乎不那么容易受教了。我花了六年的时间,也没能让某个学生少看电视和有礼貌一点。有个女学生天天哭着不来上课,我成了代罪羔羊,因为她说怕被我打。我想带某个男同学到宿舍辅导,他不肯,还迸出我宿舍有鬼的原因。另外有个学生自己跌倒受伤,竟然可以嫁祸于我,结果我必须面对其亲戚放言会对我不利的威胁。
其实,我并不在乎“孩子王”这个称号。就现实情况来讲,也许“病猫”更适合我吧。毕竟我的干劲比过往逊色了,虽然教学经验和待人处世相对纯熟了些。退下了“副校长”这个岗位之后,我只想要把书教好,以及让学生上音乐课时畅快地唱歌。
我不再是孩子王了。这没什么,重要的是我将继续做好教师的本份。